“……”
现场寂静许久。
两人均是无言,安静到彷佛此时掉一根针就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周窈没有开口,是因为仅仅提出离婚这两个字已经耗尽她全部力气,她太冲动,明明按照机会,这场谈话应该更正式。
至少得在一个稍微隐私,封闭的地方。
而不是在四面开阔的楼顶。
他们应该坐下来,讲道理摆事实,一条一项地将好的地方,不好的地方都说个清楚明白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没有任何铺垫,‘离婚’被冲动地脱口而出。
并且,她应该坦然,应该平静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来由得难过。
有那么一瞬间。
周窈觉得席卷在周身的空气像是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,将她团团围住,结结实实地封锁其中,剥夺她的氧气,霸占她的理智。
就在周窈快要窒息的时候。
秦宴时开口了,他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,“为什么?因为昨天我吻了你?”
看吧。
他们好像天生错了频,永远无法抵达对方的内心。
周窈耸了下肩,双眼依旧发红,但是滚烫的,晶莹的泪水终究倔强地没有落下,她自嘲地轻笑了声,“我还认为你永远不会提起呢。”
就跟之前千次万次一样,含糊而过。
那让周窈忍不住地想,是不是跟她亲热真得是件很丢人的事,要不然他为什么总是避而不谈,总是一脸后悔。
她不是瞎子,也很遗憾双眼没有失明。
所以,昨天秦宴时吻过她后,眸底划过的短暂懊恼,她清楚地看在眼里。
周窈已经记不清她当时都想了些什么,此刻也不想记起。
秦宴时眉头紧缩,看向她的眼神复杂又深邃,他迟钝地再一次问,“所以真的是因为昨天的事?不喜欢,觉得恶心?”
真是够了!
周窈快无语了,她的悲伤都快要被秦宴时的蠢笨给弄没了。
她崩溃地摊手,“我从来都只听说过有人智商点满情商为负,没想到还真被我给碰见了,秦总,你动动你那堪比爱因斯坦的脑子想想,我要觉得恶心,我要不喜欢,我至于之前差点脱光了勾引你吗?”
她说得坦荡荡,一脸无惧。
秦宴时却差点被呛死了,他脸有些红,拳头抵在唇边咳了半天,提醒道,“你,你可以委婉点。”
“怎么委婉?我还不够委婉吗?勾引是什么很难听,很糟糕的词吗?”周窈一脸纳闷,“秦总,你是不是神仙啊?你从来都不做|爱的是不是?”
“咳咳咳……”
秦宴时咳嗽得更大声了,咳得整张脸通红。
他清了清嗓子,避而不谈地说,“我们先不讨论这个话题,你为什么要离婚?”
周窈再次无语。
她自暴自弃地说,“因为你不愿意上|我。”
……
“……你确定她说得这么直白?”
路宇琛一言难尽中掺杂着一丝丝敬佩。
秦宴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,头疼地捏着额角点头,“她是在说气话。”
当时周窈说完那句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之后,现场再次陷入一片寂静,刹那空气都快要凝固住了,秦宴时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他觉得依照他们现在这个进展,如此直白地讨论这种私密话题实在有些太超过。
所幸。
那份尴尬没有持续太久,王成上来找他,“秦总,李主任在楼下,说要见你。”
工作在先。
秦宴时逃也似地顺着现成的台阶提出以后再谈。
说这话时,他都没敢回头看周窈的脸,生怕她当着王成的面又说出什么放肆的话来,好在,大家都要脸。
路宇琛啧啧两声,摇了摇手指,“我可不这么认为,说不定这就是周窈的肺腑之言呢。”
秦宴时抬眸,冰冷的眼神都快要实质成锋利的刀刃。
路宇琛犯怂,他举手求饶,“ok,我不胡说八道了,那你呢,你怎么回答的?就那么跑了?”
秦宴时沉默,“……”
有的时候,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路宇琛难以置信,“what?!你竟然就这么跑了?美人投怀送抱都快把自己送到床上去了,结果你就这么跑了?!”
这还是不是男人啊。
就是柳下惠也没这么坐怀不乱的。
“信不信,你再拽句洋文,我就把你从三十二楼扔下去。”秦宴时冷漠无情地说。
这是路宇琛公寓,他一个人住,顶楼的大平层,视线很好,站在窗边甚至能够看到不远处的世纪大厦。
之前,秦宴时心烦意乱的时候偶尔会过来。
路宇琛向往自由,自从读研毕业就一直到处乱跑,基本上一年就得跑上三四个国家,四处旅游带回来不少好酒。
此时,秦宴时就毫不心软地开了酒柜上最贵的那一瓶,
路宇琛肉疼,“哎哎,少倒点,这酒可贵着呢,我这不是习惯没改过来嘛,再说了,我就纯粹为了挤兑你,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。”
他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怂。
不过,“我还是觉得你不能就这么跑了,那可是女人哎,还是你喜欢的女人,老天爷都在往你头上砸馅饼,你还不赶紧伸手接着,反而拿了把伞全给挡了,时哥,要不是我怕你,我真得要说你蠢的。”
秦宴时五指收缩,左手攥得嘎嘎作响,咬牙道,“你已经说了。”
路宇琛故作意外,“哦,情不自禁。”
“她还小,我不想吓到她。”要说一点波澜都没有,那肯定是骗人的,但是秦宴时也确实没法那么自然地接受。
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。
路宇琛没忍住,轻蔑地冷笑出声,“excuse me,时哥,你在说什么浑话呢?小?她哪小了?从上到下该有的地方都有啊。”
他话音刚落。
砰的一声。
秦宴时抬腿就是一脚,用力地踹了过去。
他轰然倒地。
“你想死吗?”秦宴时眸色阴沉,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冰冷又残酷。
路宇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,他连忙解释,“时哥,我就是嘴欠,我不是那个意思,不过二十五岁真得不小了,结婚早的现在都三胎了,甚至有的都当奶奶了。”
后奶奶也是奶奶。